2020年(nian)(nian)下半年(nian)(nian)以來，硅料就像一只灰犀(xi)牛蹲在那里。

什(shen)么(me)叫灰(hui)犀牛?這個不同于(yu)黑(hei)天鵝，就是你(ni)明明看見它蹲在(zai)那里，并且即將造成破壞，但卻無能(neng)為力。

今年，這只灰犀牛肆意瘋狂，沖擊了整個光伏產(chan)業鏈的利益結構(gou)。光伏(fu)各環節企業的2021年半年報，就(jiu)(jiu)是一個(ge)注解，具體財務情況這(zhe)里就(jiu)(jiu)不列舉了。

光伏(fu)行業始(shi)終在內(nei)卷(juan)中成長(chang)，而硅(gui)料則是2021年光伏(fu)內(nei)卷(juan)的始(shi)作俑者(zhe)。關于(yu)硅(gui)料，總(zong)想換個(ge)角度來寫點(dian)什(shen)么(me)，本文就從三(san)個(ge)關鍵詞(ci)逐(zhu)一(yi)展(zhan)開吧。

01 周期

關于(yu)這一輪硅(gui)料行情，廣為流傳(chuan)的(de)解釋就是周(zhou)期。

硅料的(de)建(jian)(jian)設(she)周(zhou)期約18個月，如果考慮爬坡及良品率等因素，時間可能更長。而下(xia)游(you)硅片(pian)和電池片(pian)的(de)建(jian)(jian)設(she)周(zhou)期平均(jun)約12個月，組件的(de)建(jian)(jian)設(she)周(zhou)期只(zhi)有約6個月。

時(shi)間上的差異，自然造成空間上的不(bu)同。

根據國泰君安研究所的數據，國內多晶硅產(chan)能從2020年底(di)(di)(di)(di)的(de)42萬噸增(zeng)加(jia)到2021年底(di)(di)(di)(di)的(de)約48萬噸(增(zeng)長率僅14.2%)，考慮進(jin)口硅(gui)料約10萬噸，2021年底(di)(di)(di)(di)合計產(chan)能58萬噸，可供應(ying)單(dan)(dan)晶(jing)硅(gui)片約181GW，而下游(you)單(dan)(dan)晶(jing)硅(gui)片產(chan)能則從2020年底(di)(di)(di)(di)的(de)205GW大(da)幅增(zeng)至2021年底(di)(di)(di)(di)的(de)約310GW(增(zeng)長率51.2%)，供需嚴重失衡，再加(jia)上硅(gui)料接近100%的(de)長單(dan)(dan)鎖定(ding)，使得(de)可交易定(ding)價的(de)硅(gui)料更為(wei)稀(xi)缺。

而(er)實際上，上游(you)硅料對應的約181GW產能(假設均為單晶(jing))已經超過今年(nian)(nian)全球(qiu)(qiu)終端需求(qiu)。根據中(zhong)國光伏行(xing)業(ye)協會(hui)的預測，全球(qiu)(qiu)2021年(nian)(nian)光伏裝機保守估(gu)計為150GW，樂觀估(gu)計為170GW。

這就意味(wei)著，硅料供不(bu)應求(qiu)，并不(bu)是由終端需求(qiu)造成的(de)全局(ju)性供需失衡，而(er)是由中間環節的(de)擴(kuo)產造成的(de)局(ju)部供需失衡，這正(zheng)是光(guang)伏(fu)“內卷”的(de)由來(lai)。

由于時(shi)間(jian)因素造成的空間(jian)失(shi)衡(heng)，自(zi)然需(xu)要用時(shi)間(jian)來化解，即時(shi)間(jian)換空間(jian)。盡管硅(gui)料產(chan)能(neng)(neng)(neng)還在(zai)迅(xun)速增加(jia)，但硅(gui)片(pian)產(chan)能(neng)(neng)(neng)的過剩以(yi)及(ji)下(xia)游(you)硅(gui)片(pian)、電池片(pian)和組件產(chan)能(neng)(neng)(neng)仍在(zai)同步擴張，硅(gui)料價格還在(zai)不時(shi)反復，上下(xia)游(you)何時(shi)才能(neng)(neng)(neng)形成平(ping)衡(heng)，仍然難以(yi)準(zhun)確(que)預測，而行業普遍預測到2022年(nian)下(xia)半年(nian)硅(gui)料供需(xu)將有所緩(huan)解。

02 壁壘

盡管硅料供需緊(jin)張(zhang)，行業暴(bao)利，但不是(shi)誰都可以隨便進入的，這就是(shi)硅料的高壁壘特征(zheng)。

坊間流傳(chuan)一(yi)個往事，2007年天合曾一(yi)度計劃投資(zi)多晶(jing)硅(gui)項(xiang)目(mu)，但后來被化(hua)學專(zhuan)業出身的(de)高紀凡(fan)叫停了，其(qi)中一(yi)個理由就是“多晶(jing)硅(gui)這(zhe)一(yi)化(hua)工產業，我們還很不(bu)熟(shu)悉”，這(zhe)句話不(bu)知(zhi)真偽，但確實道出了硅(gui)料行業的(de)本質。

硅料，本質上屬(shu)于化(hua)工(gong)行(xing)業。化(hua)工(gong)行(xing)業的普遍特(te)點就是，資本投(tou)入大(da)、工(gong)藝經(jing)驗及良品率(lv)很(hen)關鍵、能耗(hao)比較高、生產管理和安(an)全性(xing)至關重要(yao)。

如今，新能源(yuan)(yuan)行業火(huo)爆，資(zi)本不是問題，西(xi)部(bu)能源(yuan)(yuan)富(fu)集地區招商熱情下的能耗指(zhi)標也不完全是障礙，硅料(liao)行業真(zhen)正的壁壘正是工藝經(jing)驗(yan)及良品率。

硅料行(xing)業(ye)的(de)(de)資本投(tou)入(ru)較大，影響經(jing)濟性的(de)(de)主要(yao)因素是(shi)成本，而成本的(de)(de)關鍵就是(shi)良(liang)品率(lv)，以及(ji)獲(huo)得良(liang)品率(lv)的(de)(de)爬(pa)坡速度，這(zhe)也是(shi)化工(gong)行(xing)業(ye)的(de)(de)通用邏輯。而良(liang)品率(lv)則依賴于工(gong)藝經(jing)驗積累(lei)，沒有較長時間和(he)較大規模的(de)(de)工(gong)藝經(jing)驗和(he)人才儲備(bei)，是(shi)很難達到的(de)(de)。

工藝經(jing)驗及良品率，成為硅料行業的最(zui)大壁壘，這個壁壘僅僅依靠資本難以(yi)突破，時間上也(ye)難以(yi)速(su)成，經(jing)驗上也(ye)難以(yi)逾越。

因此，我們看到的結果是(shi)，光(guang)伏(fu)(fu)產業鏈上(shang)，除(chu)了硅(gui)料(liao)(liao)環節(jie)，有(you)很多新(xin)(xin)進入者，有(you)很多新(xin)(xin)勢(shi)力(li)，他們紛紛介(jie)入組(zu)件、電池片甚至硅(gui)片環節(jie)，但唯獨(du)硅(gui)料(liao)(liao)環節(jie)鮮有(you)新(xin)(xin)進入者，更沒(mei)有(you)新(xin)(xin)勢(shi)力(li)，就連(lian)硅(gui)片巨頭隆(long)基和中(zhong)環也(ye)沒(mei)有(you)直接(jie)介(jie)入這個領域(yu)，下游光(guang)伏(fu)(fu)巨頭也(ye)只(zhi)是(shi)與現(xian)有(you)硅(gui)料(liao)(liao)企業采用成立合資(zi)公司(si)的方式婉轉介(jie)入，對硅(gui)料(liao)(liao)環節(jie)的敬畏之心，不言而喻。

硅料(liao)行(xing)業(ye)的高壁壘，令人望(wang)而生畏。

03 寡頭壟斷

由于進入壁壘的客觀存在或者長期(qi)存在，就容(rong)易導致競爭(zheng)環境趨向于寡頭壟斷。

經濟學上(shang)(shang)，關于寡頭壟斷的大概定義是，市場上(shang)(shang)只有少數幾個廠家，他(ta)們(men)生產相同或者相似的產品，而(er)且可以決(jue)定其產品價(jia)格。

寡頭(tou)壟(long)斷會造成(cheng)定(ding)(ding)價(jia)機制的扭曲，也就是寡頭(tou)壟(long)斷廠商在(zai)定(ding)(ding)價(jia)時，不是考(kao)(kao)慮(lv)供(gong)需因素，而是考(kao)(kao)慮(lv)其他(ta)競爭對(dui)手(shou)的反應，其定(ding)(ding)價(jia)以不讓其他(ta)對(dui)手(shou)侵蝕其市場份額為(wei)依據。

寡頭壟(long)斷(duan)的(de)(de)競(jing)爭環節中，還會(hui)(hui)出現(xian)類似卡塔爾的(de)(de)壟(long)斷(duan)組(zu)織，他們不會(hui)(hui)通(tong)(tong)過(guo)公開(kai)的(de)(de)組(zu)織討論或(huo)行(xing)為協調，而是通(tong)(tong)過(guo)各種各樣(yang)的(de)(de)間接渠道，形成(cheng)默契或(huo)者口頭協議，了解(jie)彼此的(de)(de)意(yi)愿，然后實(shi)行(xing)相同的(de)(de)策略，形成(cheng)一(yi)種公開(kai)的(de)(de)或(huo)者有形的(de)(de)勾結。

硅(gui)料行業由(you)于較(jiao)長的產(chan)能(neng)周期(qi)和較(jiao)高的進入壁壘，很容易形(xing)成寡頭壟斷的競爭格局，進而(er)形(xing)成畸形(xing)的定(ding)價機(ji)制(zhi)，這種定(ding)價機(ji)制(zhi)已經超(chao)脫于供需(xu)格局。

此外，硅(gui)料(liao)和硅(gui)片環(huan)節(jie)的戰略(lve)聯(lian)盟，還進一步強化了這個畸形的定價(jia)機制。

截(jie)至2020年底(di)，光伏產業鏈各環(huan)節全球(qiu)前5名的市場(chang)占有率：多(duo)晶硅(gui)87.5%，硅(gui)片(pian)(pian)88.1%，而電池片(pian)(pian)53.2%，組件56.6%。很明顯，上游(you)硅(gui)料(liao)和硅(gui)片(pian)(pian)的集中(zhong)度要高(gao)于下(xia)游(you)電池片(pian)(pian)和組件的集中(zhong)度。

這(zhe)就意(yi)味著，在硅(gui)(gui)料和(he)硅(gui)(gui)片通過(guo)“長單鎖(suo)定(ding)”形成戰略聯盟之后(hou)，上游(you)(you)對下(xia)游(you)(you)的(de)議價能力更是大幅提(ti)升，而下(xia)游(you)(you)相(xiang)對松散且壁壘(lei)更低的(de)電池和(he)組件環節難以進一步傳導(dao)價格，結果就是腹背(bei)受敵(di)，被(bei)下(xia)游(you)(you)制(zhi)約，被(bei)上游(you)(you)碾壓。

今年，某電(dian)池企業公開(kai)舉報硅料企業“囤積居(ju)奇(qi)、哄抬物價(jia)”，并希望監管(guan)部(bu)門出面調控硅料的(de)市(shi)場價(jia)格，或許就(jiu)是(shi)對這種(zhong)市(shi)場狀況的(de)反映吧。

基于寡頭壟斷的競爭格局，寄希望于供(gong)需格局的改(gai)善來改(gai)變定價機制(zhi)的道路(lu)，短期(qi)仍然(ran)難以實(shi)現，除(chu)非技術革新或者監(jian)管介入(ru)打破現有的競爭平衡(heng)，但這方面只(zhi)能謹慎(shen)樂觀。

硅料這(zhe)只(zhi)灰犀牛，近乎瘋狂，周期是(shi)誘因(yin)(yin)，壁壘是(shi)內因(yin)(yin)，寡(gua)頭是(shi)外因(yin)(yin)，單(dan)一因(yin)(yin)素的(de)(de)改(gai)變都無法改(gai)變現有產業格(ge)局，我們(men)只(zhi)能繼續(xu)看著(zhu)它肆意表(biao)演，這(zhe)也是(shi)光(guang)伏全(quan)行業的(de)(de)無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