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口罩、停(ting)擺、禁(jin)足、QE、負利(li)率、大蕭條”，這是人類今年以來眾(zhong)所(suo)周知的高(gao)熱度詞(ci)匯(hui)，疫(yi)情沖擊下(xia)的2020年，世(shi)界經(jing)濟(ji)從未表(biao)現過如此罕見的“頹廢”與“無藥(yao)可(ke)救”。

1月至今，持續蔓延(yan)仍不見底的(de)疫情(qing)攪動著全球每個人(ren)的(de)生活、工作以及方(fang)方(fang)面面。誰也沒想到(dao)，一轉(zhuan)眼2020年上半(ban)年即(ji)將過完。

不管(guan)是(shi)衛生(sheng)檢疫部門，還(huan)是(shi)經(jing)濟研究機構(gou)，又(you)或是(shi)每天(tian)亟待減少病患傷亡數量(liang)(liang)的各(ge)政府單位，不斷(duan)地(di)修正，不斷(duan)地(di)調(diao)整(zheng)，不斷(duan)地(di)被(bei)迫應(ying)戰，下調(diao)GDP增(zeng)速、失業率創新高、天(tian)量(liang)(liang)QE刺(ci)激措施(shi)、消費券提振計劃，可以說能用得到的招(zhao)式已(yi)經(jing)殆(dai)盡。

而(er)在經濟層面(mian)，全球(qiu)主流的(de)(de)共識是(shi)(shi)：2020年(nian)是(shi)(shi)繼1930年(nian)以來(lai)最嚴重的(de)(de)的(de)(de)“大蕭條”。當(dang)然，是(shi)(shi)不(bu)是(shi)(shi)有(you)更大的(de)(de)可能(neng)性要超越1930年(nian)代？這依然存在巨大不(bu)確定性，而(er)不(bu)確定性的(de)(de)根源莫過于疫情至(zhi)今沒有(you)出(chu)現控制拐(guai)點。

比如，雖然IMF在(zai)4月(yue)中(zhong)旬已經發出預警：今年全球(qiu)經濟(ji)將萎(wei)縮3%，為大蕭條以來最嚴重的衰退。但(dan)僅(jin)僅(jin)一個月(yue)后的5月(yue)15日，該機構的首席(xi)經濟(ji)學家(jia)繼(ji)續談到，衛(wei)生事(shi)件、消費崩潰，以及其他數據(ju)顯示，IMF對(dui)全球(qiu)經濟(ji)的悲觀前景仍有(you)下調空間(jian)。

“沒有國家能幸免，我們接下(xia)來將(jiang)看到(dao)的數字是歷史(shi)低點。發展中國家和(he)新(xin)興市場(chang)經濟(ji)體處(chu)于特別危險的處(chu)境。”IMF首席經濟(ji)學(xue)家Gita Gopinath表(biao)示。

這種(zhong)悲觀情緒可(ke)能是(shi)20世紀以(yi)來最(zui)嚴重的“災難”。

疫情之下(xia)，體無(wu)完(wan)膚。無(wu)論是傳統的(de)(de)宏觀經濟學貨幣政策與(yu)財政政策，還(huan)是其他創新創意創造(zao)力，當(dang)全球性自(zi)由經貿流動中最為關鍵(jian)的(de)(de)人(ren)如果無(wu)法(fa)正常行使的(de)(de)話(hua)，那其他措施顯然都(dou)不能(neng)解決核心要(yao)素。

人是一(yi)切流動的前提。從這個意(yi)義上(shang)來(lai)說(shuo)，即便(bian)世界一(yi)而再(zai)再(zai)而三看到(dao)不少國(guo)家“直升(sheng)機(ji)撒錢”，但失業率(lv)與經濟持續惡化(hua)亦再(zai)創新高。因此，連人類的正(zheng)常生活(huo)都(dou)已(yi)經被迫中斷了近半年，或將持續更(geng)長時間，則此次(ci)大蕭條的影響(xiang)周期實際上(shang)大概率(lv)將超過1930年代(dai)，畢竟當年美國(guo)大蕭條即便(bian)牛奶倒(dao)掉、失業率(lv)高企或股災(zai)震蕩不已(yi)，都(dou)沒有本質上(shang)影響(xiang)到(dao)人類的基(ji)本自由。

而且，由于(yu)當前還處于(yu)疫(yi)情(qing)震中(zhong)，這些債務杠(gang)桿驅動型的(de)“撒錢”模式，未(wei)來是否還將進一步沖擊(ji)貨幣(bi)與金融(rong)市場？或很多國(guo)家(jia)重演“歐債危機”的(de)翻版？所以，由第(di)(di)一波疫(yi)情(qing)沖擊(ji)下聯動第(di)(di)二波或第(di)(di)三波的(de)政策(ce)負(fu)作(zuo)用(yong)，未(wei)來將如何演變？尚需跟蹤(zong)觀察。

僅(jin)以美(mei)聯儲為(wei)例(li)，在3月(yue)至4月(yue)的(de)短(duan)短(duan)6周(zhou)時(shi)間(jian)里，就購(gou)買了(le)1.4萬億(yi)美(mei)元(yuan)的(de)美(mei)國國債(zhai)，超(chao)過(guo)了(le)全球金融危機最(zui)嚴重時(shi)整(zheng)個QE1、QE2和QE3期間(jian)的(de)購(gou)買規模。

全球知名評級機構惠譽(yu)認為，到(dao)(dao)2020年底美(mei)(mei)聯儲的資產(chan)負債(zhai)表將接(jie)近10萬億(yi)美(mei)(mei)元，而歐(ou)洲(zhou)央行的資產(chan)負債(zhai)表可能輕松超過(guo)6萬億(yi)歐(ou)元，全球央行量化寬松(QE)的資產(chan)購(gou)買規模可能達到(dao)(dao)6萬億(yi)美(mei)(mei)元。

如何看待全球經濟當前所面臨的巨大挑戰？作為一名在全球多個金融機構從業了超過35年的資深經濟學家又是如何思考現狀與未來？《思維·談》連線對話了德意志銀行前首席經濟學(xue)家、現任(ren)弗羅斯巴赫·馮·施托希(xi)研(yan)究(jiu)所(suo)（Forschungsinstitut Flossbach von Storch）所(suo)長托Thomas Mayer。

圖為：Dr.Thomas Mayer

Thomas Mayer是全(quan)球知名經(jing)(jing)(jing)濟學(xue)(xue)家(jia)(jia)。2010年(nian)至2012年(nian)間，他曾任德意(yi)志銀行(xing)全(quan)球首席經(jing)(jing)(jing)濟學(xue)(xue)家(jia)(jia)兼德意(yi)志銀行(xing)研(yan)究(jiu)部主管。2002年(nian)至2009年(nian)，他曾任德意(yi)志銀行(xing)駐倫敦(dun)首席歐洲(zhou)經(jing)(jing)(jing)濟學(xue)(xue)家(jia)(jia)和該行(xing)全(quan)球經(jing)(jing)(jing)濟集團(tuan)聯(lian)席總裁。在2002年(nian)加入德意(yi)志銀行(xing)之前，他還曾在法蘭克福(fu)和倫敦(dun)為高盛（Goldman Sachs）工作（1991-2002），以及在倫敦(dun)為所羅門兄弟（Salomon Brothers）工作（1990-1991）。

在進入私營部門之(zhi)前，他(ta)曾在華盛頓的(de)國(guo)際貨幣(bi)基金組織（IMF）（1983-1990）和(he)基爾世界(jie)(jie)經濟研究(jiu)所（1978-1982）擔(dan)(dan)任(ren)經濟學家。他(ta)還曾擔(dan)(dan)任(ren)在世界(jie)(jie)銀行擔(dan)(dan)任(ren)經濟研究(jiu)主管。

Thomas Mayer目前還擔任法(fa)蘭克福(fu)金(jin)融(rong)研(yan)究(jiu)中(zhong)心(Center for Financial Studies, 簡(jian)稱CFS)高級(ji)研(yan)究(jiu)員，他參與了歐(ou)洲金(jin)融(rong)一(yi)體化(hua)以及金(jin)融(rong)市場(chang)的研(yan)究(jiu)，并常在專業期(qi)刊上(shang)發表了許多關于國(guo)際和歐(ou)洲經濟問(wen)題的文章(zhang)。

1、全球(qiu)GDP下降10%  債務貨幣化問(wen)題待解

《思維(wei)·談》：IMF等許多(duo)機構都(dou)認為(wei)，世界正處于“大蕭條”之中。您(nin)如何看(kan)待全球經(jing)濟面臨(lin)的挑戰？我們看(kan)到美國失業率已經(jing)打破歷(li)史記(ji)錄了。您(nin)在德國，從(cong)您(nin)的觀察角度，歐(ou)洲的現狀如何？

Thomas Mayer：歐洲可能比(bi)中國(guo)或美國(guo)遭受(shou)到更(geng)(geng)大的(de)(de)(de)沖擊，因為它有更(geng)(geng)多(duo)的(de)(de)(de)公司受(shou)到病毒的(de)(de)(de)負面影響(尤其是(shi)旅(lv)游(you)和旅(lv)游(you)業(ye))，而(er)受(shou)益(yi)于互聯網技術型的(de)(de)(de)公司更(geng)(geng)少。在美國(guo)和德國(guo)，失(shi)(shi)(shi)業(ye)都是(shi)一個大問(wen)題(ti)。然而(er)，在美國(guo)，許多(duo)工(gong)人在危機期間(jian)被(bei)解雇，后來又被(bei)重(zhong)新雇傭，而(er)在德國(guo)，政府制定了一項“短時間(jian)工(gong)作(zuo)(zuo)”(short-timework)的(de)(de)(de)計(ji)劃，他們在危機期間(jian)仍表(biao)現(xian)在企業(ye)的(de)(de)(de)工(gong)資(zi)單上(shang)。因此，危機期間(jian)的(de)(de)(de)失(shi)(shi)(shi)業(ye)統計(ji)數據可能夸大了美國(guo)的(de)(de)(de)問(wen)題(ti)，而(er)低估了德國(guo)的(de)(de)(de)問(wen)題(ti)。然而(er)，按(an)照目(mu)前(qian)這種情況(kuang)，美國(guo)和德國(guo)的(de)(de)(de)許多(duo)工(gong)作(zuo)(zuo)崗位或將永遠消失(shi)(shi)(shi)。

《思維·談》：目前的(de)大蕭條會比(bi)上世紀30年代更加嚴重(zhong)嗎(ma)？你認為(wei)會更更糟糕嗎(ma)？它會比(bi)國(guo)際貨幣基金組(zu)織預測的(de)更嚴重(zhong)嗎(ma)？我知道(dao)你多年前在國(guo)際貨幣基金組(zu)織工作。

Thomas Mayer：根據經驗，我們預(yu)計(ji)2020年(nian)(nian)全球(qiu)GDP會比實際水平平均下(xia)降(jiang)10%。這將(jiang)轉化(hua)為不同(tong)國家和地區的(de)不同(tong)增長率，因為封鎖(suo)的(de)嚴(yan)重(zhong)程度不同(tong)。最好的(de)情況是，像(xiang)人(ren)們預(yu)期的(de)那(nei)樣，復蘇(su)在今年(nian)(nian)下(xia)半年(nian)(nian)開始，而且沒(mei)有(you)第二波大流行，那(nei)么衰退將(jiang)不會像(xiang)上世紀(ji)30年(nian)(nian)代的(de)大蕭(xiao)條那(nei)么嚴(yan)重(zhong)。

《思維·談》：美國(guo)和許多國(guo)家在(zai)財政(zheng)政(zheng)策上采取(qu)了(le)刺激(ji)手段(duan)，“直升機(ji)撒錢”導致(zhi)了(le)債務與杠桿持(chi)續增加。但效果似乎(hu)并不明顯。傳統的經濟理論似乎(hu)無能為(wei)力。你同意(yi)嗎？你有什么建議(yi)嗎？

Thomas Mayer：到目前為止，反周(zhou)期政(zheng)策(ce)的(de)(de)(de)(de)負(fu)擔主(zhu)(zhu)要落在(zai)了貨幣(bi)政(zheng)策(ce)上。由(you)于貨幣(bi)政(zheng)策(ce)已經沒有回旋的(de)(de)(de)(de)余(yu)地，財政(zheng)政(zheng)策(ce)現在(zai)正在(zai)接(jie)管。然而，財政(zheng)刺激(ji)規(gui)模如此之(zhi)大，單靠債券(quan)市(shi)(shi)場是無法提供資金的(de)(de)(de)(de)。因此，央(yang)(yang)行開始將政(zheng)府債務貨幣(bi)化。與(yu)此同時，主(zhu)(zhu)要國(guo)家的(de)(de)(de)(de)央(yang)(yang)行持有的(de)(de)(de)(de)政(zheng)府債券(quan)已變得如此之(zhi)多，以至(zhi)于以后如果不引發債券(quan)市(shi)(shi)場崩盤(pan)，它(ta)們(men)就無法再次出售。

因(yin)此，這(zhe)些(xie)債券將永(yong)遠留在央行的(de)資產(chan)負債表(biao)上(shang)。因(yin)此，我們(men)貨(huo)幣體系的(de)性(xing)質(zhi)發(fa)生了變化。通(tong)過(guo)私人信貸創造的(de)銀行貨(huo)幣，將在很(hen)大(da)程度上(shang)變成通(tong)過(guo)向政府放貸而創造的(de)財(cai)政貨(huo)幣。關于貨(huo)幣性(xing)質(zhi)變化的(de)影響(xiang)討(tao)論還沒有開始，必(bi)須(xu)盡快(kuai)開始。

《思維·談》：隨著全球債(zhai)務的累積(ji)，我(wo)們看到(dao)油價波動非常(chang)劇(ju)烈(lie)。美國和許多其(qi)他(ta)國家的股(gu)票市場目(mu)前并(bing)不穩(wen)定(ding)。人(ren)們是(shi)否應該警惕資產泡沫(mo)？ 

Thomas Mayer：目(mu)前還不清楚，在危機(ji)期間發(fa)行的(de)新(xin)貨幣是否(fou)會推(tui)動經濟增長或通(tong)(tong)脹(zhang)？如(ru)果會推(tui)高通(tong)(tong)脹(zhang)，是否(fou)會推(tui)高資產價格(ge)或消費者價格(ge)通(tong)(tong)脹(zhang)。我的(de)猜測是，它將推(tui)高通(tong)(tong)脹(zhang)，而(er)(er)非增長，并(bing)將導致(zhi)更高的(de)通(tong)(tong)脹(zhang)，超過2007/08年為克服金融危機(ji)而(er)(er)發(fa)行的(de)新(xin)貨幣。

《思維(wei)·談》：從全(quan)球資(zi)產配置投資(zi)的角(jiao)度看(kan)(kan)，你(ni)看(kan)(kan)好什么？

Thomas Mayer：市(shi)場的(de)(de)共(gong)識是(shi)，科技(ji)股和黃(huang)金是(shi)最(zui)具吸(xi)引力的(de)(de)資產。我同意。

2、債務上升、利率下(xia)降(jiang)  全(quan)球化(hua)沖(chong)擊加劇(ju)

《思維·談》：許多經濟學家認為人民(min)幣資(zi)產的整體風險(xian)將會更好(hao)，近(jin)期也有(you)很多人建(jian)議，中(zhong)國(guo)應該(gai)努力實現(xian)人民(min)幣國(guo)際(ji)化，并逐步開放資(zi)本賬戶。你(ni)覺得目前(qian)時(shi)機如何？

Thomas Mayer：中(zhong)國是(shi)(shi)世界第(di)一大經(jing)濟體(ti)(ti)還是(shi)(shi)第(di)二大經(jing)濟體(ti)(ti)(取決于(yu)你是(shi)(shi)用購買力還是(shi)(shi)用市場匯率來(lai)計算gdp)。因此，人民幣(bi)在(zai)未來(lai)將成(cheng)為主要(yao)的國際儲備貨(huo)幣(bi)。它(ta)是(shi)(shi)否會(hui)變成(cheng)這樣，取決于(yu)政府(fu)的選擇和考量。

《思(si)維(wei)·談(tan)》：幾年(nian)前(qian)，我跟您談(tan)過中國(guo)房地(di)產的問題，今年(nian)以來，中國(guo)一些重要城市的房價仍在快速(su)上漲。現在您還認為(wei)中國(guo)房地(di)產價格會存(cun)在很大(da)風險嗎(ma)？

Thomas Mayer：我不這么認為，因(yin)為政府可能(neng)會(hui)采取措(cuo)施避免(mian)價格暴跌(die)。    

《思維·談》：疫情影響(xiang)下，這(zhe)幾個月(yue)你有哪些(xie)想(xiang)法？或者說讀了(le)(le)哪些(xie)書？思考了(le)(le)什么？

Thomas Mayer：我(wo)認為(wei)，新(xin)型冠(guan)(guan)狀(zhuang)病(bing)毒(du)(du)可(ke)以(yi)視為(wei)一個改變(bian)(bian)世(shi)界(jie)的“催化(hua)劑”。在冠(guan)(guan)狀(zhuang)病(bing)毒(du)(du)爆(bao)發(fa)前，數字化(hua)已(yi)經(jing)是一個議題。現在，冠(guan)(guan)狀(zhuang)病(bing)毒(du)(du)更(geng)(geng)是加(jia)速它的發(fa)展進程。在冠(guan)(guan)狀(zhuang)病(bing)毒(du)(du)爆(bao)發(fa)前，債(zhai)務上升和利(li)(li)率(lv)下(xia)降(jiang)已(yi)經(jing)是一個問(wen)題。現在債(zhai)務上升得更(geng)(geng)快(kuai)，利(li)(li)率(lv)似乎也(ye)持續(xu)下(xia)降(jiang)。國家(jia)干預(yu)主義在新(xin)冠(guan)(guan)爆(bao)發(fa)前就(jiu)已(yi)有所加(jia)強(qiang)。而現在，它似乎更(geng)(geng)加(jia)“變(bian)(bian)本加(jia)厲”，令我(wo)們(men)變(bian)(bian)得更(geng)(geng)加(jia)脆弱。在病(bing)毒(du)(du)爆(bao)發(fa)前，全球(qiu)化(hua)已(yi)經(jing)受到(dao)一定(ding)沖擊，而現在情況(kuang)更(geng)(geng)為(wei)加(jia)劇。